一些原本不用兽医处理的病，村民也都非要跑来找我爸，让他去处理。

今天李婶家牛吃草吃少了，明天何叔的驴拉货没劲了。

当我看到有人因为鸡打架把鸡冠子打缺了一块，找我爸去缝伤口。

我再也忍不住，和我爸吐槽：

「这种小伤你去看什么，等你过去说不定伤口都愈合了。你的时间不值钱吗！」

我爸嘿嘿笑：

「闲着也是闲着，去看一眼好了，都是邻里邻居，也不好折人家的面子。」

等他回来已经是凌晨天蒙蒙亮。

我问他：

「这次又是欠条？」

「对。」

他累的脱衣服都没力气，还是我帮的他。

脱完衣服，他进饭堂猛灌一碗凉水，去吃他早已冷掉的饭。

好家伙，去了大半天，累的气喘吁吁，铁定那家人又让他看了其他牲畜的毛病。

再一问他到底去干了什么。

才知道原来是牛吃了玉米面差点胀气撑死，我爸去给牛洗胃洗了一晚上。

这家人一挂多诊不说，欠条上还只写了一个伤口缝合的费用，而且忙活完水都不给我爸喝一口。

那可是整整一晚上。

真是心眼多又小气。

我叹口气，熟练的将欠条塞进记账本，端走饭桌上那盘冻的梆硬的小炒肉，让我妈去热。

我妈见我端着菜过来，坐在炉膛边烧火的她眼圈通红，气的说话都哽咽了：

「用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！一个两个这样也就罢了，咋家家都这个样！」

「我爸就是这样的老实性格，咱俩有什么办法。」

我妈是我爸的学妹，大一认识了我爸。

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后，俩人顺理成章领证结婚，又义无反顾跟着研究生毕业的我爸回到村里当兽医。

这些年陪着我爸忙活，我妈毫无怨言。

我钻进她怀里哄她开心。

她破涕为笑，轻轻捏了下我的脸：

「要不是为了你，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。」

这句并不是气话。

也是，如果会有离婚的想法，当年我妈也不可能愿意跟着我爸来这个偏远的山区农村。

虽然不需要她出去工作，做做家务，规整兽医站新到的药品，这些也都是不用太操心的事。

可经年累月的委屈，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承受的。

那会儿我妈年轻，我也才七岁。

爸爸行医也才十年，大部分村民就已经开始打欠条了。

更遑论又过去十几载，能直接付清诊金的简直是奇迹。

后来我考上大学，帮爷爷奶奶打理产业，又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。

也算是赚下不少钱，在城里买房买车。

但每隔一段时间，我还是会回村给我爸帮忙。